【丸雏】图腾流域——溯流（一）
元气少年雏×富家少爷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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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流
1.
半大的少年总是需要个秘密基地的。不管是幼稚还是热血，藏起来的都是蠢蠢欲动的青春。
村上最喜欢的地方要数庭院内那颗全区最大的榕树了，准确的说，是大榕树从下往上数的第三个杈。
坐在这个树枝的分杈上，他的身形正好被包裹进夏日的树木叠翠之中，既不被过往的路人发现，长势喜人的树叶又遮挡了夏日的艳阳。吹着暖洋洋的风，软趴趴地倚靠着粗壮的树干晃荡脚丫，悠然享受枝芽的清香和风穿叶间的沙沙响声，惬意得想要安家。
也许还有另一个不想明说的理由，至少是不想直接对秘密基地的另一个共有者说。
他栖身的高度，正对着红砖墙上一个白框的雕花窗户。透过窗户能看见一个敞亮华美布置精心的房间，房间的主人，就是这个秘密基地的另一个共有者，更准确地说，拥有者。
这个漂亮的又气派的庭院是眼前这幢别墅的所属空间，别墅是整个城市最大最豪华的，住着的自然也是最显赫的家族。别的不说，村上偷偷溜到墙另一头看过，家的正中央能有一个喷水池的，想来也不多。
但村上也没有多羡慕，他只想要这个枝桠用来藏身就足够了。他正这样想着，窗子从里面推开，探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突然出现的少年把那个没有吓到村上，他随手摘了几片树叶扔到少年的身上，有几片掉进了窗子里。少年也不生气，拂去身上的树叶，弯腰从村上视野里消失了一下，把房间里的树叶也清理了。
“信酱，你来啦。”少年眉眼都弯弯的，伸了一只手往村上的方向，“进来吗？里面要凉快些。”
可村上并没理他，反而摆摆手，说道：“不了。”
少年没再劝他，随手从书架上取了本诗集，走回来靠着窗子阅读。
村上说是不想进去，可也真找不到什么想做的事，手里拨弄着新发的柔嫩枝条，不知不觉眼睛就停留在少年认真的侧脸。
他的头发看样子刚刚打理过，鬓角的地方短短的，摸上去会扎手的样子，可头顶的部分却毛绒绒的，阳光下晕出柔和的光。前发的长度刚刚好，没有挡住视线。之前还没打理的时候，他看书总习惯将前发都捋到后面去，露出饱满的额头。
修整后额前的头发都软软乖乖地趴着，在颧骨上方扫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可他的脸颊确是无论如何都遮挡不住的，靠窗的温度总比房间要高一点，他的脸透出薄红，耳垂泛着粉色，嘴唇下的痣也被染上可口的颜色。居家服在肩膀处有些歪斜，露出平日里捂得白嫩的皮肤，和纤细的脖颈连成一条优美的线条。他把手搭在窗框的位置，细长的胳膊露在阳光下，手腕处凸起的骨节都被点缀上细小的闪光。
少年察觉到村上的视线，抬起头来冲他笑得温柔。
村上正对着他通透的眼眸，愣了一下，随即又恶狠狠的展示着小虎牙质问：“你这家伙，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是呀。”少年把身子又稍微探出窗子一点，这下整张脸都浸透了明艳的光。
村上努力伸长了胳膊，点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回了一点，表情满满的不服气。
明明刚认识时候还是矮自己半个头的小鬼，这才一年的时间，身高像这棵榕树的气根一般疯长。
我以后每天都要喝很多牛奶。村上捏着小拳头暗自下定主意。
2.
其实本来没有想过要和这个小少爷当朋友，村上甚至根本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一开始只是窝在树上看漫画或者打游戏打发时间，时间长了，漫画的连载看完了，下一辑还迟迟未出，游戏也早已通关。村上索性拿了本不太经常用到的封皮精致的小册子涂涂记记，叼着笔头面对着那扇窗子发呆。
窗子到树杈的距离并不远，要是村上努力一下，把腿伸直就能踏上窗沿。所以村上看房间里的物件也很清楚，他无聊时就靠打量那些东西来消磨时间。
窗子不大，整幢房子有许多这样的白色窗子，而那扇窗子从房子整体的构造来说位置也较为偏僻。所以就算窗帘是总是大开着，也没人会真的仔细去瞧窗外的景色，茂密的树叶也让村上得以安心隐藏。
窗子属于一个很大的卧室，卧室的主人向来安静，没有走来走去四处乱瞧的习惯。
卧室的主人，也就是这个显赫家族的小少爷。总穿着漂亮的小马甲，衬衣仔仔细细地塞进裤腰，背带小西装裤的烫金小纽扣铮亮，却亮不过脚上那双方漆皮小皮鞋。一头小卷毛，每一个弧度都像被精心设计过，再用熨斗熨出妥帖的样式。
和村上总被汗湿的一头乱毛，运动系大T恤大裤衩，洗的褪色却还是依旧沾上泥土的球鞋，一点都不一样。
村上每次见他这样的打扮都觉得挺好笑的。那样的穿着，怎么参加课间的活动，体育课的篮球赛，放课后的足球训练。那双鞋怎么看都跑不快，要怎么跑得过午餐的大队伍，抢到数量限定的面包。
不过也对，富贵人家的小少爷要什么没有，怎么会需要冒着被挤扁的风险在食堂附着油垢的走道上冲刺。
不过他平日里看起来总是郁郁的模样，撇着个嘴也不太说话，样子倒是挺可爱的，就是软乎乎的看起来比班级里的小女生还要娇弱。
刚开始村上还是隐蔽在枝繁叶茂的阴影里观察的，可枝条扫过皮肤总是难受的，层层叠叠的叶子不怎么透风，大夏天里闷热。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索性把面前遮挡的，老是戳到身上，蹭的不舒服的枝叶去掉了一些。视野开阔了不少，便大剌剌地坐在那里吹着小风，晃荡着脚。
反正不过17岁，就算被抓住了，也不过是教育一顿，没什么好怕的。
村上就是抱着这么个随意的心态，在完全没有树叶庇护的状态下对房子里的人进行了全方面的观察。
于是他很快就后悔了。
3.
这天他依旧在放课后来到这个空中的秘密基地，手里的漫画刚翻过去没两页，他就慌了。
房子里的少年正一步一步的往窗子这边走，手里拿着一个手工做的风铃，像是要挂在这里的窗棂上。
他想要侧身躲藏，却发现能够用来藏身的枝条早因为嫌碍事而修剪了个干净。
只能从树上跳下去，暂时藏在下面的灌木丛里了。
可这个树杈的位置说高不高，可要一口气往下跳还是需要些勇气，不过是这么犹豫了一下子，就来不及了，少年已经发现了自己。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完蛋了。村上这样想着。索性放弃了逃跑，反而向少年招手示意他过来，带着全力展现出的最友好的笑容。虽然后来少年曾告诉他，他当时的表情相当僵硬。
少年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移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将双扇的玻璃只推开一小条缝隙，扒着边缘连手指都没露出来。传出来的声音也弱弱小小的。
“你是谁啊？”少年的声音糯糯的，尾音还在抖。
“我叫村上信五。”村上将手伸向他，笑弯了眼睛，“你好。”
他稍微等了一会儿，一只漂亮纤长，指尖圆润的手慢慢地伸出来。可他只伸出了一小截，村上不得不竭力伸长了手，才能捏住他的指头，上下晃动。
窗子的角度越开越大，少年将夏日带有清新花草香气的风引入房间。他看着村上那双清澈的眼睛，也跟着笑了。
“你好，我叫丸山隆平。”他将手伸长，两只手终于结结实实地握在一起，“很高兴认识你。”
手心闷了些汗，开始黏糊糊的，村上自然的将手先放开，把刚才看的那一本最新漫画周刊递过去。
丸山接过之后，认真道谢，翻看起来。
成功了。
先和他做朋友，然后贿赂他。这样就不用担心失去这么棒的一个秘密基地了。
低着头沉浸于漫画的丸山全然不知村上一脸小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共有一个秘密基地，分享漫画和游戏，聊天谈笑，说些无营养的话，知道彼此的小秘密。
从这天开始，他们成为朋友。
4.
村上是高二的学生，丸山初三。虽然生长在同一个城市，但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接点。
一个原因是因为丸山的家族管教极严，他从小到大的生活就围绕着各种礼仪和特长课程，自然是没有机会和村上这样的在泥地里滚来滚去，大街小巷疯跑的孩子玩在一起。
不只是丸山一个人，整个家族都和这个城市热辣的烟火气格格不入。他们家很大，说是豪宅，倒更像是脱离了这个城市而孑然独立的岛屿，生人勿近，拒人千里。
丸山总向村上抱怨，房子里的空气是冰冷的，没什么人气儿。村上明白他说的意思，从那一方不大的窗子，就能感觉到整个房子里弥漫的严肃气息，路过的人都绷着一张脸，一板一眼的把厌世都写在脸上。
但他还是会笑着去拍他的脑袋，说是因为里面冷气开的太足了的原因。
所以丸山其实一直都很高兴，能有村上这么个说话的对象。
自从他们认识，他从学校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把房门锁上，然后搬个高凳子坐在窗户旁边等着。高中的课时要长一些，他就一直等到村上出现，和他聊在学校的事情，也听他讲他的趣事。
丸山的生活要比村上单调得多，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更多的时间就是呆在家里学着学那。所以他听村上说话的时间比较多，还会给村上递过去饮料和小零食。村上讲得总是很生动，丸山仿佛是在体验一场近在眼前的冒险。
这天他说起暑假和死党subaru一起骑车去看路上live，回来一路都很兴奋，心血来潮买了一捧烟花棒，骑着车在空中比划。傍晚天色暗下来，焰色喧闹，绮丽中带着生机勃勃的光亮。最后他们点燃了最期待的礼花，却失手把烟花扔偏，将在小凉亭乘凉的秃头大叔惊醒。慌张吵闹的逃跑，意犹未尽的玩闹。
村上笑得几乎说不下去，肩膀不断抖动，愉悦的节奏带动了树梢的新绿，沙沙的响声像是也跟着他在畅快地笑。
“真好啊，我也好想去看演出，去骑车放烟花。”丸山的声音绵绵的，眼中满是羡慕，又有些遗憾，“可我不会骑车。”
村上停下笑，眨眼睛望着他。丸山的表情暗淡，低着头展示着一个卷毛的脑袋。村上看着他的发旋想了一会儿，又笑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带你去啊。”
丸山猛地抬起头，眼里亮晶晶的。
那天晚饭过后，村上到树下接他，自行车停在外墙的另一边。丸山大着胆子攀上树枝，从上跃下了。刚落地，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村上捂住了嘴。
他们沿着外墙猫腰潜行，一路上紧张又刺激，丸山的耳边全是两个人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
今天并没有演出，所以村上只是带着他在城市的街道上绕圈，明明是每天坐车都会经过的景色，可丸山雀跃得不得了。
他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有点快。村上回家换了身衣服，有一股淡淡的柔软剂的味道，混着汗水潮湿的味道让人很安心。他将手收紧了一点，把脸贴上他瘦削的脊背又呼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
气息很轻易的透过夏季单薄的衣物传达到皮肤之上，村上被弄得有些痒了，一边压制扭动的幅度，说话带着抖动的笑：“痒死了啦，会摔倒的。”
丸山把头拿开，手却还是环着他。村上也没制止，一直咯咯咯地笑。
从后面看过去，村上的腰身其实很瘦，但肩膀却不窄，给人很踏实的感觉。他的发型是时下流行的，能在后脑勺扎一个小辫子的那种长度。现在细软的发丝贴在后颈，随着迎面的风拂动。领子已经有了被汗水浸湿的痕迹，脖子上浮了一层汗，看起来亮亮的。
他的肤色是健康的，但从肩膀的位置可以看见晒痕位置较白一点的皮肤，界限分明的色块很有夏天的感觉。
丸山突然觉得，这才是夏天应该有的样子。
不像自己，成日闷在家里，身上白白的，腰间还浮着一圈软软的肉。倒也不能说是胖的，只是缺乏运动，捏到哪里都是软绵绵的，尤其是小肚腩，穿紧一点的衣服的时候总是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手臂间是村上温热的体温和紧实的腰线，他不自觉羡慕的悄悄蹭了一下。
我也想要这样的夏天。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这样想着。
5.
村上也并不是每天都来，毕竟一个年华正好的少年总不能整天在树上呆着。但他还是每天都在靠窗的位置坐着，趴在窗沿看着那棵树心情也会变好。
这天天气异常的热，丸山觉得村上可能是不会来了，可转眼他就攀着树枝出现。
他在树上坐稳，递过来一本丸山一直想要的诗集。
“给你，你上次不是说你想看的嘛，刚好图书馆里有新到的，我就拿来了。”村上还在喘气，脸上一片潮红，起伏混着水色在阳光下泛光。身上也像是被热水泡过一般透着粉色，水灵灵的下垂眼里漫出光彩。
“谢谢。”丸山接过来，指尖也随夏日的暑气变得烫烫的。
村上好像只是为了把书送过来，这么热的天气也没打算多呆。丸山有些遗憾的和他道别，可天空却像是听见了他内心的声音，开始肆无忌惮地往干燥蒸腾的大地扔豆大的雨点。
两个人都被突然的雷雨吓了一跳，丸山先一步反应过来，把窗户开到最大，搬走了椅子给村上让位置。村上伸长了腿一脚踩在窗框上，另一只脚蹬了一下树干，一下跃进了这方窗子。
雨势比想象中的要大，顷刻间将整座城市从焦烤中解救，同时也将村上困住。
他的肩膀和后背都被雨淋湿了，湿答答的黏在身上，裸露的皮肤也被雨水淋的湿湿滑滑的。
丸山拿了条毛巾给他，他直接按在脑袋上，粗略地揉了几下，又披到肩上。大致从上到下隔着毛巾揉揉搓搓也就算了，他本就过得糙，没那么多讲究，反正一会儿回家也要换衣服。
但丸山不许，他翻找出合适的衣服给他替换，又小心地避开佣人跑出去给他倒热水。一路上都挺顺利的，回房间关上门却差点将水全洒在自己身上。
明明房间很大，又有更衣间又有浴室，村上却站在正中央毫不避讳的换衣服。丸山进来的时候他还光裸上身，衣服套到一半，卡在胳膊那里，转头看向丸山的表情甚是无辜。
“你怎么换衣服也不躲一下的？”丸山低着头一路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将热水放到桌子上。
“有什么好躲的，多麻烦。”村上不以为意地将衣服套好，“反正都是男生，也没什么。”
村上钝感力十足，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同时，也没看到丸山红得快要冒烟的脸。
这个房间，从外面看，很大，进来发现，更大。简直能够举行一场五人制足球，还是包括休息区域的那种大小。
有钱人都很胖吗？为什么需要这么大的空间。他一边想着一边走来走去地参观，丸山也就跟着他给他解说。
最后村上在一角的钢琴前停下来，用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琴键玩。
“你还会弹钢琴啊，可以弹一首给我听吗？”村上转过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丸山看起来有些无措，但还是点点头，坐下开始弹奏。
练习曲1
村上扑哧笑出声：“这算什么，给我来个难一点的。”
“可我只会这一首……”丸山小声嘟囔着，看起来委屈得不行，坐在琴凳上扭着手指，“拢共学了十天。”
“诶？这样啊……”村上四下看了看，指着一旁的小提琴，“这个呢？”
“也差不多。你看到的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乐器，钢琴小提琴萨克斯风……都是一样的情况，没学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丸山声音越来越小。
村上有些无奈的拍了下丸山低垂的脑袋。
“你这样可不行啊，总是半途而废的，没个长性。”他说完坐到了丸山身边，把手放到了琴键上。
优美的旋律在他的指尖流淌，松弛而富有弹性，灵动悦耳。琴声绕着他的手指缓缓流淌，所到之处皆是清爽畅然。丸山却只盯着他浮着青筋的手背，指节分明的优雅姿态让他移不开眼。
在他快要控制不住去勾他灵活的小指之前，一曲结束，村上笑盈盈的侧身又给了他一个拍头。
“发什么呆啊，有这么难听吗？”
“不，很好听。”
好听到，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6.
后来村上不只是在下雨天才进屋，他会在暑气荼毒的午后，躲进空调房里伸懒腰，在树叶落光难以躲藏的深秋，研究丸山屋子里的新鲜东西，在天寒地冻的冬天，缩在被子里通关游戏。春天的萌动生机里，窗外的树上又抽出娇小可爱的嫩绿，村上升上三年级，而丸山成了自己的学弟。
他们见面的机会和时间一下子伸展延长，像窗外的树叶似的，悸动也在萌芽。
刚开学的时候，村上豪言壮语地拍着胸脯让丸山跟自己混，可新学期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村上就想把人团成一团扔回那扇小窗子里。
这个家伙的运动细胞简直就是奇迹。打篮球扣篮够不着，投篮三不沾，踢足球能被球绊倒，一颗球在脚下全场飞，除了球门以外哪儿都能到，棒球就更是厉害了，回回三振出局。
短短时间里丸山就成了所有球类部门的噩梦，只能坐在板凳上看着村上踢球。村上看他那样傻等，也过意不去，让他先回家他却不肯。
最后他们终于找到适合丸山的项目，长跑。
村上在绿茵场上踢球，他就绕着绿茵场的塑胶道一圈又一圈的跑。村上进个球，他还能有闲情停下来鼓鼓掌。到夏季的运动会开幕的时候，这个娇生惯养常年运动不足的小少爷已经能代表班级参赛，还拿了个第一名。
每天放学足球部都有一个小时的训练，丸山就在操场跑上一个小时。之后就背着包在学校后门等村上开完部员总结会，两个人结伴回家。
后门的没有学校的正门那样气派，用简易的铁栅栏顺着操场的外围围了一圈，风吹雨打的有了锈红的斑驳痕迹。
但好在藤蔓植物长得茂盛，用旺盛的生命力和浓烈的绿色将那些腐旧遮掩，一格格的网眼也全用树叶堵上了，密密的倒显得关得比正门还要严实。
门口的大树和这样一面植物做的墙围成的荫凉三角区域，摆着一台自动售货机，丸山总是站在那前面等他。
村上出来的时候，笑得连阴影里都有明朗的气息。他痛痛快快的跑了许久，脸上是运动头带也吸不住的汗，顺着俊俏的下颌线滑下来。
他的长相正处在青年和少年之间，少了一点圆润的幼稚，又多一分纤细的俊美。后脑勺的头发用小皮筋扎起来，有几根细碎的发散落。把头发撩起来后露出的颈部比一直在阳光下晒着的手臂要白一点，像是刚从井水里打捞起来的宝石，清凉沁透而闪闪发光。
“好渴啊！”他伸手指戳了戳丸山的胳膊，大口呼吸着灼热的空气，“你买水了没有？”
村上的眉目本就深，浸湿了之后更是浓郁，衬得一双眼睛清澈通透，比汽水里甜丝丝的气泡还要沁人。
“啊，还没。”丸山用了点时间把目光从他漂亮的下垂眼挪开，伸手准备掏钱。
可急性子的村上手更快，先一步伸手到他校服短裤的口袋去摸出来三个钢镚儿，径直走到贩卖机前去选带桃子口味的汽水。
丸山就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看着他挑选的背影。
就算长相已经接近一个帅气的大人了，本质依旧是一个爱恶作剧的高中生。村上就是故意在逗他，有些明晃晃的小恶劣的玩笑。
每当他把手伸进那个宽松的口袋，一直以来软绵绵的像个暖锅里的蜜糖团子的丸山就会在一瞬间绷紧了全身的劲儿。小心翼翼地连呼吸都变的小小声的，害羞的粉红色从村上手背接触的地方一直蔓延到额头，像一个水洗过后的新鲜桃子，透红的可口。
村上打开瓶子，咕嘟咕嘟喝了小一半，走过去把手里的另一瓶递给丸山。
他没有问丸山想喝什么，就直接买了一样的，他想他会喜欢的。
他想，炎天下恐怕无论是谁都难以拒绝水蜜桃的清香果味包裹酸甜，柔软地滑过舌尖的甜蜜。
至少村上是无法拒绝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