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照积雪,色如胭脂水

【丸雏】只此,漫天烟花碎散(3)

小骗子丸x破产青年雏

第一人称排雷,ooc


19.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时间从来不等人回过神来,就往前无所顾忌地狂奔。

我们的新家不大,离我的公司挺近的,四四方方的水泥豆腐块小区中的一间,一如我们最近的生活一般规规整整。

现在是我作为组长所负责的第五个项目,丸山会在接送我的路上抱怨我工作狂。

他的找了家花店,坐在空调房里给花朵们摘枝剪叶。这个工作收入不多,但是浪漫又清闲,很适合他。

他穿着花店的制服,围着围裙在各式各样花朵的簇拥中朝我微笑,让我觉得,就算是在他手中做一捧失去泥土失去尖刺,性命垂危的玫瑰,也是无怨无悔,甚至还会因为得偿所愿而回光返照更显美丽。

回家路上他递给我今天他所找的,最漂亮的一朵花。一如往常的甜言蜜语,一如往常的被我嫌弃。然后他在我身边笑,看着我吧那朵花在上衣口袋轻轻地放好。

我不再纠结他的话是真是假,我学着在平凡的每一天,与他做一对平凡的恋人。

他说他只爱我一个,我便相信他。

20.

“下周六我们去游乐园吧。”一天在回家的路上我这样对他讲。

这个计划跨越了春夏秋冬,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在丸山哀怨的眼神中被搁浅。

我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达成。

丸山在我身边笑得灿烂,一个劲儿地点头,搂着我的肩说他最想看的就是限定场的烟花表演。

“都买了门票了,为什么只看烟花表演啊,那多浪费。”我挑着眉故意逗他,“云霄飞车、海盗船、大摆锤、还有摩天轮,全部来一遍才算够本呢~”

我每说一样他的脸色就白一分,看来可怜又可爱。

他找了无数个奇奇怪怪的理由来试图说服我,无果,最后只能无奈地承认。

“我恐高,什么都玩不了。”他看起来委屈,“但我好歹仪表堂堂,你给我留点面子,不戳穿。”

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一路被他捞着腰往回走。

“信酱,你最近好像重了一点。”他乐呵呵地对我讲。

我回房间看着我消失的腹肌,觉得全是丸山的错,一天到晚琢磨着怎么做好吃的,把我喂胖了,还敢讲这种话。

气得我晚上又多吃了一碗饭。

21.

相较于周六,意外先一步到来。

项目的资料泄露,我作为项目的负责人,看着合同中的赔偿金和各种法律条文,脑子里嗡嗡地响。

老板将我叫到办公室去,却一句话都没说,像是一种新型的询问技巧,我作为犯罪嫌疑人反倒快要沉不住气。

“你赔不起。”一个陈述句,陈述了客观事实。

“你应该不想坐牢。”一个推断句,推断得非常准确。

“其实你可以再向我许一个愿,说不定我会放过你。”

这是个什么句式,我思考了半天,抬头看见老板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令我发毛的笑容。

他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我早该想到,老板平时的宽厚都藏着陷阱。而我,作为一个猎物完全够格。

我并不想太自夸,但我生得不赖,小时收的情书不少,就算是现在去酒吧也不乏有人搭讪。

但我自觉并不是什么顶好的颜色,不值得被人这样处心积虑地算计才对。

我看着老板脸上的笑意,不知现在该不该先感谢他对我这样看重。

我想我应该答应,毕竟拿我去与赔偿金相比,绝对我赚了。可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丸山的脸,还有周六的约定。

于是我从办公室施施然退出,背着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

22.

丸山在公司楼下等我,今天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递给我一枝花。

我们一路走着一路沉默,直到家门口我在思考怎么将我遇到的腌臜事告诉他,而他看起来紧张,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

“我,”我们俩同时开头,我示意他先说,他却扭扭捏捏地红着脸说不出话。

无法,只能先进家门,我洗了把脸一出来,就看见他拿着个戒指单膝下跪。

“信酱,我们结婚吧。”他仰着头看我,明眸闪烁。

“到底是为什么要在卫生间门口求婚啊?”我被他莫名其妙的地点选择给逗笑,笑着笑着却止不住眼泪。

在丸山眼里,我是喜极而泣。

可其实我只是悲伤。

因为我必须拒绝他。

23.

我与他分手。

他收拾东西的动静太大,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我不得安生。可我坚持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关上门离开之后,我终于变回死人一个。

盯着天花板傻愣愣地发笑,却是满脸的泪水,湿了枕头。

我从小遵纪守法,别说违法犯罪,连闯红灯都不敢。我不知道法院会不会来通条,又或者有警察直接上我家来捉拿。我便躺着一直等,直到吃光了最后一袋方便面。

于是我决定自首,认认真真洗漱,把胡子刮干净,穿着体面准备去坐牢。

去到公司却发现人去楼空,整层楼像是被洗劫了一般,公司的看板都掉在地上。

我急忙打去电话,老板一开口便是求饶。

“您行行好,我已经被您的家族整垮了公司,我真的不知道您是村上集团的大公子,是我以前犯浑,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你不抓我坐牢了?”

“不敢不敢。”

“哦,那祝您健康。”

我挂断了电话,丝毫没有意识到我这句真心实意的祝福语,让人听起来好似带着别样的威胁。

24.

“妈,最近好吗?”

“要不是出事了也不知道往家里打电话吧?”电话那头的语气很冲,“你是宁愿去坐牢也不愿意回家是吗?”

“妈,谢谢你帮我。但我可能还是不会回去,毕竟我不可能像你们所希望的那样生活,我喜欢男人,这是不会变的。”

我把说过无数遍的话又说了一遍,只听到电话那头一声长长的叹气。

“有空就回来一趟吧,你爸他只是嘴硬,你让他骂几句这件事也就差不多了。”

“嗯,好。”我乖乖的答应。

“你喜欢男人,我想我是拦不住了。但是那个丸山隆平,他不行,你总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带。”

“那我,可能还是不回去了。”

25.

我去丸山工作的花店,花店里新来的店员是个小个子的女孩子,说话声音软软的,轻声细语。

我找不到他。

我挫败地发现,相处一年多,我仍然对他一无所知。

在这座小城市里转了一圈,我站在许愿池前扔了一枚钱币。

转回花店,店员看我失魂落魄,最后还是没忍心,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丸山先生说过不要随便给别人,可我觉得,如果是你,他应该不会介意。”

我很感激她,冲她扯起笑容。但可能是笑的太牵强,太难看,反而更让她担忧。

临走前她送了我一朵白色的小花,我轻轻地放在上衣口袋里。

26.

我已经做足了准备,可电话里一传来丸山的声音,我就止不住眼泪。

“maru,能不能见一面,我想和你解释。”

“不用了,我都知道,村上夫人那里也是我联系的。你现在没事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丸山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漠。

“我……对不起……”我开口,却不知道除了解释还应该说些什么,只能跟随内心,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挂了。”

“等等……”我赶忙喊他,“你能不能原谅我?能不能……重新和我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他久久没有说话,我听着他的呼吸声,忐忑煎熬。

“和你的家人一样,其实你也是看不起我的吧?”丸山在一阵沉默后突然开口,我下意识想否认,就又听见他说,“如果你不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遇见我,你还会爱上我吗?”

我很不想承认的是,我被他问住了,甚至在脑内开始设想他所说的可能性。

如果我不是在一心寻死的状态下,如果我遇到他是在我心高气傲又倔强好强的少年时期,又那是我还是个事业成功生活顺遂的总经理,我还会不会爱上他?

这道题太难,我还在思考答案,耳边已经是忙音。

27.

我呆在房间里,茶饭不思,魔怔了一般不断思考这个问题。

每一个思考出来的结果,都不足够我去挽留他。

我思考过头近乎疯魔,开始怀疑自己。

想来也好笑。

从前我不信他,现在他不信我。

然后我开始不相信自己。

我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什么才是正确答案。

我只知道,现在,此时此刻,我想他,想到不正常。

我甚至开始期望一场惊天动地的天灾人祸,来佐证我对他的感情。

比如走在街上被一辆车撞到,转体两周半后落地,血泊之中躺在丸山的怀里,告诉他我有多后悔,我有多想他。

可惜我这次真的做错事,上帝再也不愿意施舍给我这样一个海誓山盟的机会。

日子依旧平淡无奇。

28.

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无业游民,在城市里闲逛,看着许愿池发呆,到花店里和店员闲聊,然后回家。

我已经不想再思考那个问题。

因为早已得出答案。

若是能再遇见,若是丸山愿意再见我,我想告诉他。

如果不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我遇见他。

我不会爱上他。

当时的我,就像在沙漠中行走数日的旅人,哪怕是一杯毒酒,也会欣然下肚。

所以我爱上他,不因为他的经历,不因为他的背景,不因为所有我曾在意的条件。

那时的我偏执狂热,只有他。

那份感情就算是现在的我看来也有些可怕。

但他从来不是毒酒,他是一捧清泉,他救活了我,所以我只爱他。

我只会在那个时候爱上他。

正如他不会爱上过去的我。

我不明白这样一个问题有何意义。

我们已经比世界上的很多人都要幸运。

我们在彼此最合适的时光里出现,又恰好一见钟情。

一句我爱你。

脱口而出时来不及思索,而千般思索之后,我更加确定。

除了相爱,珍惜,我想不到别的方法来感谢上帝的一番美意。

给丸山发了一条简讯,我从花店离开,买了一束红色的玫瑰,虽然我过去总嫌它土气。

这玫瑰离开了土,失去了刺,盛开不了几天的美丽,她也在尽最后的努力。

29.

我拿着门票站在入口,一直到错过了入园时间。

手中的红玫瑰在余晖下美艳得近乎妖异,我站在大门口失落得近乎颓败。

我踩着路上的小石子,来回地磨蹭,最后一脚踢得远远的。像是最后放下了些什么一样,空空落落的一颗心,抬起头把玫瑰送给了看门的大爷,并祝他身体健康。

“喂,那是我的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一转头便笑了。

“你来啦。”

“嗯,我来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逆着光,被暖融融的光晕笼罩,将我一并拉进那片橙色的光圈中。

他不过轻启唇角,却能掀起我眼中汹涌波涛。

“我来信守诺言,和你同归于尽。”

30.

园内的烟火开始,我和丸山绕了一整圈,才在一个稍矮的墙根,瞥见较为完整的一段表演。

前内的烟火远远的,仿佛烟头的火星一般,小小的,远到分辨不清颜色,更别谈绚丽。

“你为什么不早一些来,站在外面都看不见。”我抱怨完,又觉得不妥,毕竟我们刚刚重修旧好。我转过脸,却发觉自己闯入了丸山温柔的笑眼。

他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着一根线香花火,问我想不想看丸山特供版焰火表演。

我笑着说这焰火表演也太过穷酸,一小根线香就将我打发,又问他怎么没带打火机,这个小型表演该不会还未开始就垮掉。

他说:“就在口袋里,你自己摸。”

然后把身子一侧,将上衣外套的口袋送到我手边。

我伸手去摸,摸出两个戒指,掉下一颗泪。

他为我戴上戒指,然后把手伸过来,等着我把他的那枚戴好。

“信酱,现在,可以点燃烟火为我们庆祝了。”

大抵是我的心脏在为我欢呼雀跃,所以我点火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我和丸山站在墙脚,点燃线香花火,他的手牵着我的,很柔,很轻。

“你说过的,戒指代表约定。”他伸出小指,勾着我的小指轻轻摇晃,“永远,在一起。”

“我可要当真了哦。”

我的眼睛湿湿热热的,注视他的时候也带上了一层水汽,却不阻碍我看见他真挚的眼睛。

“嗯,我不骗你。”

至此,一朵烟花绚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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